军棋
聚会聊到当年一本神书:《四国军棋风行手册》。现在想来,其中各种招数都是利用人性弱点,很有意思。少不读水浒,老不下四国,此之谓也。
高中那会儿很流行QQ上玩四国,介绍给我爸,他也迷得不行。当时那一圈人里,小卞下得不错,大概是副连长水平,我属于芸芸众生一排长的层次,我爸下了几千盘,干到副营长。大学快毕业的时候,我把女朋友带到家里,聊到四国,她说她的妹妹还可以。师长。后来印象中大家就都没怎么再下四国了。
一点狂吠的狗,两点夜归的人,三点四点情侣和胖子醉倒在街头,五点月亮松开它的手,六点的车钥匙熄灭了最后一盏路灯。在怀抱孩子的夜晚,我总想到很多年前下四国军棋的一句话:不要走,决战到天明。
下军棋,普通人只管自己下,小牛人猜对方想什么,大牛人猜对方在想自己想什么,好像到这一层也就是人类极限了。最怕的是遭遇棋,新手直来直去,结果乱拳打死老师傅。
以前下四国,做监棋也自有一番乐趣。场上尔虞我诈,在监棋看来都成了猴子把戏。判子时,一惊一乍,好像对弈双方的喜怒都操持在股掌之间。而下棋人有时最烦监棋,工兵飞地雷,小时候最流行讲一句话,叫“露个长”,棋子露出半边,有个“长”字,就不用听监棋的聒噪了。
高中那会儿下四国就数我们班最火,下课也下放学也下周末还去教室里下。高一有次周末,班主任不知道吃了哪根葱到班级里来,一看大家都在下四国,当即让写检查。班主任叫闫琪,好像是个新疆女孩,人特别爽利,没多久就离开附中了。当时要是厚着脸皮送她一副四国,她现在也该沉迷了吧。
下军棋这么多年,遇到的天下第一缩阵是高中时跟石胖子的一盘棋。当时局面上都没有大子了,唯独石胖子的军旗没亮,正当大家都在猜40在哪里的时候,石胖子投了。原来司令军长都压在地雷后面,动弹不得。
司令被干掉需要亮军旗,是四国的通用规则。当时还有个后来逐步被淘汰的规则,就是军长被干掉,棋面也需要做出变化:如果司令已经牺牲,则扔掉另一侧大本营的暗子;如果司令还在,最后一排中间的那个子需要旋转九十度,俗称“扭屁股”。
弄堂少年下四国,往往很难凑齐五个人,但是下明棋又缺乏变数,所以就经常玩“打摊”,即第一次吃子的时候双方亮明身份。这种玩法后来又衍生出很多规则上的变体,比如亮棋后是否翻回去,明子和暗子打的时候,暗子是否需要亮棋等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