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厕
孩子最近学习如厕,有时候一紧张,两三天大不出便。我俩也跟着焦虑。晚上他终于千呼万唤屎出来。我心里那块石头也跟着他的屎一起落地了。
出门蹲坑,最喜欢那种超大厕所,一排恨不得二十个号子。一进去极度舒适,又不怕耽误别人。今天又遇到个这样的厕所,才掏出手机准备吸一会儿,门口打扫大哥就扯开嗓子:各位顾客,上厕所请抓紧时间,不要使用手机,外面等待顾客很着急。
擦哥人生头一次住青旅,回来问她感受。说是都挺好,就是放屁不太自由。
市井气真是一样根深蒂固的东西。德国厕所几乎都收费,有时甚至连高档会所里,金碧辉煌的厕所门口也坐着老头老太太。今天带孩子去莱比锡动物园玩,里面厕所不要钱。我俩玩了一整天,一共上了十人次的厕所,感觉至少尿回来两根冰激凌,还是双球的。真是愉快的一天。
跟擦哥说,我放屁可以把人都崩起来。她不信,就拿脚凑过来。平地一声惊雷,她说,有个屁的感觉。
孩子拉肚子,一连几天,他很苦恼。我们安慰他,说翔里都包着细菌,拉出来了就好了。他想了一会儿说,那就像琥珀一样的。
小时候,每天妈妈都要追着我让我按时拉翔。现在终于轮到了我督促孩子。夜里哄他入睡,跟他一起向月亮星星汇报每天的工作和生活,哪里进步了,哪里退步了。絮叨良久,半梦半醒间,孩子问我:爸爸,能跟月亮和星星说一下,今天我大便了吗?
大概是因为前一段训练孩子上厕所,最近自己进去,也会哼起熟悉的旋律:上厕所时,不能玩玩具,上厕所时,不能吃东西。
和友人聊到隐疾,想到几句,致敬小波的《三十而立》:躺在手机里,躺在床上,而痔疮倒挂下来。
孩子自从改用马桶之后,发现他很不喜欢蹲马桶,有时得反复劝。想来我小时候也很不喜欢上厕所,当时弄堂里有个女孩,每次去他们家玩得正兴起,妈妈就会来喊我去大便,弄得一个弄堂都知道我大便不勤。后来也是到了高中,爱上了蹲坑。所以还是得对孩子宽容,生命中那个一起蹲坑的朋友早晚会出现。
高中时跟石胖子一起去上厕所,图书馆里的坑蹲起来最悠然自得,一方面是光线昏暗,一方面好像来图书馆的人都是干净的读书人,不带屎尿。尤其是周五的晚上,月光照进来,周末在眼前,蹲完外面又有好看的杂志,真是快活赛神仙。想来现在年纪轻轻膝盖已经不那么灵活了,大概也是当时蹲多了。
这边的滑滑梯凡是高一些的,都加装一个外罩,小朋友从里面滑出来,嗖嗖嗖,各种造型,很有意思。那天我也学他们,俯身撅腚向下滑,擦哥说出来的时候像一坨大便,还拉都拉不完。
夜里外滩拍婚纱照片的真多。上个厕所,蹲坑里都是新郎。
高中晚自习最有劲就是大家一起去蹲坑。当时的主力是我跟石胖子,蹲的都是单槽联通厕所,一号位到五号位,都各有风味。一号位最怕刚进来的朋友拉水箱,五号位石胖子最爱,粪落深坑,全靠瞄准。最怕的人是小邹,每次人还没进来,灯先暗掉了。为了躲他,蹲遍了附中所有的男厕,包括校长办公室门口的那个。
刚进高中,蹲坑挡板高度很高,而且有门带锁,觉得好学校就是不一样。不过忽然有一天学校把挡板全都换成半人高,上厕所的私密性一下子就又没了。当时下课都不敢去蹲坑,因为一进去,围观的人就来了。直到后来,又不知咋地把挡板加高了,自那以后,上厕所再也仰望不到熟悉的人头攒动了。
小学时男厕所的蹲位隔板比较矮,当时小朋友比谁尿得远就有了很好的依据。至今还记得三班还是四班有个人可以在一号蹲位直接尿到四号位,而且二三蹲位滴水不沾,非常厉害。一进初中,飞虹十条校规无论男女都得背得一字不差,其中有一条:男生禁止大便池内小便。可以说是防患于未然了。
孩子一直不太会自己大便,有一次他在马桶上拉出来,我们给他吃了根冷饮,以资鼓励。于是我现在每次拉完屎,他都要拉着我去一起庆祝一下。
小朋友对上厕所一直很抗拒,我们也迟迟找不到好的对策。今天晚上他终于在马桶里尿了第一泡完整的尿,我们都很高兴,纷纷冲进厕所,跟盛着他的第一泡尿的马桶合影,以纪念这个历史性的时刻。
论如厕环境,单槽连通蹲厕最好,一号位到五号位都能有个交流,没带纸也能照应,不像现在,隔板那么高,大家都在马桶上品味孤独。有回在龙家营,男厕没门,面对整个候车室,大家排队进来耍流氓。还有次在沈阳北,移动公厕是多人的,新来个朋友一开门,七个屁股让全站前广场的群众都看去了。
和擦哥不知道吃了啥,饭后散步,夫妻双双把屁放。再也没有当年谈恋爱时那种憋屁的青涩矜持。
出远门,飞机上发高烧,实在是太难受,座位局促又睡得不舒服,灵机一动,就去厕所里睡,敞亮,拉也方便吐也方便。后来当然就被空姐赶出来了。